常生愣了一下，没想到平常傻乎乎的女人突然变得精明起来了。


       他脸微微泛红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：“如意啊，既然你也猜到了，那爹就直说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真是个不要脸的男人。


       常如意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他一口，不过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，对常生道：“爹，您说吧，女儿听着呢。”


       听到常如意这么说，他才笑道：“如意啊，你很小的时候你娘就死了，是爹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常如意听到这里，虽然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，不过也猜到不是什么好事情了。


       于是她赶紧打断了常生，不想再听这些没用的废话。


       “爹，您对我的养育之恩，我全都铭记在心，您就直说吧，究竟是什么事情？”


       见她这个样子，常生也知道女儿长大了，现在不好糊弄了，于是道：“其实也没什么，就是你看你这年纪也不小了，是该嫁人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合着说来说去，还是嫁人的事儿。


       “昨儿满满说你跟外边的男人搞不清楚，爹是一时气急了才会打你的，你是爹的孩子，爹打你自己心里也不舒服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常如意心中冷笑，你打我的时候还少吗？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。


       “你也知道满满那张嘴是最靠不住的，你让她撞见了那样的事，现在若不嫁出去，只怕过个几日，这十里八乡都晓得了，你日后可要怎么见人呐！”


       说的比唱的好听，句句都像是在为常如意好，其实还不是为了自己能早些收到聘礼。


       “爹，大不了女儿以后不嫁人，女儿可以去经商，等女儿赚到了钱，害怕人家看不起不成？”


       常如意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，家族世代经商，她在极小的时候就已经显露出经商的头脑，可惜她是个庶出的女儿，在府中又处处受到打压，一直郁郁不得志。


       常生听着这些，只当常如意是被自己打坏了脑袋。


       她一个女孩子，怎能去外头抛头露面，还经商？都说士农工商，商人是最下等的人物，他堂堂一个秀才，怎么能让女儿去经商呢？


       更何况，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，除了地里哪儿没去过的村姑，能懂什么经商，别把自己给赔进去就是了。


       “经商有什么好的？女孩子家家的，还是早些嫁了人最好，在家生儿育女，相夫教子，日后若是能生个秀才，像你爹一样，多有面儿。”


       常如意嘴角微扬，差点儿没笑出来，她要是生出这么个儿子来，还不如死了算了。


       “爹跟你说，爹给你找了一个极好极好的夫君，长得人高马大的，家里又富裕，保准你嫁过去之后，就是享福的。”


       就这么一个破村子，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？

       常如意正想着要怎么拒绝，没防常明突然冲了进来道：“爹，单铁匠领着傻子来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他话音未落，常生狠瞪他一眼，常如意登时便明白了什么。


       恐怕常生说得好夫婿就是常明口中的那个傻子吧。


       “如意，人家都找上门来了，你能下地了不？要不出去看一眼好吧。”


       他现在倒是还有些耐心好言好语劝常如意，若是常如意不听话，那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。


       常如意也不想现在就得罪他，于是起身道：“看一眼就看一眼吧。”


       听了这话，常生连忙笑着扶住她，她心中厌恶，不动声色地甩开，自顾自地走在前头。


       刚进了大屋，就见里头坐着两个男人，大的一个大约四十几岁，长得凶猛无比，肤色黝黑。小的一个二十五六岁的样子，倒是长得白白净净，人高马大的。


       不过……真的是一看就知道是个傻子。


       别问常如意是怎么看出来的，反正就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傻子。


       “如意来啦，”单铁匠看到常如意便两眼放光，见她长得清秀可人，举止又温柔端庄，心里更是喜欢。


       只是突然皱眉道：“你这头是怎么了？”


       常如意愣了一下，被常生狠狠瞪了一眼，才缓缓道：“自己不小心撞到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单铁匠没有多想，连忙将自己傻儿子推到她面前去道：“阿卓，这是你未来的媳妇儿。”


       常如意喝了口水，差点儿没喷出来，就知道常生没安好心，可是她也没想到，他居然真的想把自己嫁给一个傻子。


       “媳妇儿，媳妇儿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要看单卓就要走过来，常如意连忙跳了起来：“你别过来，爹，”她转过身去看着常生：“爹，你就是要我嫁给他？”


       常生忙点了点头：“还不好吗？阿卓长得又俊，身体又好，那点子配不上你了？”


       “可他、他是个……”常如意很想说他是个傻子，可是想了想，大家才第一次见面，这么人身攻击好像不太好，于是改口道：“反正，我不愿意嫁给他。”


       常生的脸色突然变了变，正打算说话，可单铁匠已经抢先了：“如意啊，我知道阿卓是傻了点，可是男人能做的事情，他全都能做。这些年单叔叔赚了些钱，你若是肯嫁，我可以给你五十两银子做聘礼，五十两银子都够你爹上京赶考的盘缠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常如意就说呢，怎么常生这么轻易就肯把她嫁给一个傻子呢，合着有五十两银子做聘礼，这真是不少呢！


       “五十两银子？”常如意这回真的冷笑出声了：“爹，为了五十两银子，你就把我给卖了？”


       “胡说什么呢！”常生连忙抓住她的手：“爹不是卖你，爹是为你好！阿卓除了人傻了点，还有什么不好的吗？傻人还疼老婆不是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你就编吧！”常如意甩开他的手，冷冷道：“我可是你的亲闺女不是？头先你敢说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带大，情意不一般，转过身就把我给卖了，你可真行！”


       “都说了不是卖你，你这丫头怎么听不明白话呢？”常生着急道：“反正等你嫁过去之后，你就晓得爹是为你好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他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，好像真是为常如意好似的，常如意更是觉得恶心，因拔高了音量，冷冷道：“要嫁你嫁，我死也不嫁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