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生见状，亦是有些慌乱，连忙伸手去探她的鼻息，感觉到她还是有呼吸的，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。


       可是转念一想，都把她给打成这样了，她还能活下来吗？

       想了想，赶忙对常明道：“乖儿子，你快把家里收拾一下，爹把这贱人关到柴房去，她要是能活下来这件事儿便权当没发生过，她要是死了，咱们就把她扔到井里去，万一有人问起来，你就说，你姐姐跟那个奸夫跑了，你晓得吗？”


       常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


       常生将他抓到伸手，揉着他黑黝黝的小脸蛋道：“你可千万不能说漏嘴了，要不爹的命可就没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他这次很用力地点了点头。


       “行，那爹这就去了。”他说着松开了儿子，正准备将常如意背起来，却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敲门声。


       他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，满头直冒冷汗。


       外头的敲门声越来越大，他强自镇定着扶着墙站了起来，对常明道：“好儿子，爹出去开门，你把这屋的门关上，千万别出声晓得吗？”


       常明又用力地点了点头。


       常生松了口气，便悄摸摸地走了出去，缓缓开了门，却见是村里的老媒婆喜姐。


       “常先生，怎么这会子才开门，我这手都要拍断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没、没事，”常生举起袖子擦了擦汗：“刚从里屋出来。”


       喜姐看他一眼道：“你家那姑娘如意呢？”


       常生听到她提起如意，猛地一惊，背上直冒冷汗道：“如意……如意刚刚出门了，你找她有什么事吗？”


       喜姐颔首笑道：“我倒不是找她，是有件事儿跟你说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跟我说？”


       “是啊，你晓得村东头那个单铁匠家的傻儿子单卓吗？”


       常生点了点头：“我知道，那傻子小时候还在我这里上过两天学，可是实在太傻了，我就让他爹把他给领回去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喜姐轻轻扑着扇子笑道：“那就好办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什么好办啦？”


       喜姐神秘一笑：“这傻子今年可已经二十有五了，你家姑娘也满了十五岁了吧。”


       大家都是聪明人，喜姐不必再说下去，常生也知道她想干什么了，于是笑道：“如意小他那么多，而且他又是个傻子，这如意也不能同意呀！”


       他倒不是舍不得女儿，只是女儿这么一副好皮相，若是拉到城里的娼寮去，一定能卖个好价钱，那单铁匠又能开出多少钱？


       喜姐也是个老江湖，见他这样愣住，便晓得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了，心不禁冷笑，还以为读书人品行有多好，还不是个见钱眼开的货。


       心里这么想，面上却还是赔笑道：“单铁匠这些年可赚了不少钱的，我与他谈好了，若是你家姑娘肯嫁过去，他愿意出五十两银子的聘礼，而且也一定会办个大排场的婚礼。”


       五十两银子？这可不是小数目，常生这些年一直想要找机会上京赶考，可是家里根本就供不起这些钱，常如意年纪又小，而且小时候模样也不够乖巧，买也买不了多少钱。


       五十两银子足以供他上京赶考的所有费用了，反正他也一直觉得常如意不旺他，嫁她给傻子和卖她去娼寮都没有什么差别。


   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喜婆心知他已经动容了，于是又道：“其实单铁匠说了，聘礼的事情他不过是随口说个数，具体的还是你们自己去谈，你要多少他有多少。”


       这么诱人的条件他若是还不答应，那只能说明他是个傻子了。


       常生自然不是个傻子。


       “您回去告诉单铁匠，这件事情我跟我家姑娘谈一谈，你叫他们过两日再上门来，也叫两个孩子见见面先。”


       但现在常如意那个样子自然没有办法见人，所以他只能先想法子往后拖一拖，先把那丫头救过来再说。


       喜姐心里明白这件事情已经是钉在铁板上了，必然会成功的，她也知道常生并不很疼爱这个女儿，只当常生是故意拖延时间，好让单铁匠觉得常如意是奇货可居，于是道：“也好，那我这就先走了，过几日再带着单铁匠来。”


       常生连连点头，将喜姐给送走了之后，便匆匆忙忙掩上门进屋去了。此时常如意还躺在地上，他连忙将她给抱到床上去，对常明道：“儿子，快去村尾把大夫给请来。”


       常明愣了一下，见一向不喜欢姐姐的老爹突然这么关心她，心里奇怪的紧：“爹，你不是说让姐姐是个扫把星死了最好吗？干嘛又要请大夫来，那不是要花钱？”


       “傻小子，你懂什么，”常生瞪他一眼，又看向常如意，那眼神仿佛眼前躺着的不是常如意，而是一座小山似的银子一般：“这哪是你姐姐，这分明是摇钱树啊！”


       常明更是不明白了：“什么摇钱树呀？”


       “你管那么多做什么，”常生踢他一脚：“还不赶紧去，你姐姐要是出事了，看我不打死你！”


       眼看常生突然变了一副脸孔，突然对常如意这样好，常明更是讨厌这个姐姐，不禁背过身去狠狠地啐了一口。


       等常如意醒过来时，已经是第二天了，她才刚一睁开眼睛，便看将常生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，顺势坐在床沿上，咧嘴笑道：“如意，你醒了，正好把药给喝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看到他对自己的态度，常如意几乎以为是自己做梦了，还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？常生这种人也能转性儿，那不是母猪都会上树了。


       “爹，我这就下地去。”她连忙想要站起身来逃离这里。


       哪知还没有起身就被常生给按住了：“闺女啊，下地干什么，那种事情哪里是你们这种细皮嫩肉的女娃娃该做的。”


       完了完了，常如意微微向后缩了缩，这常生是不是昨晚上把脑子给气坏了，居然对她说这种话，要换了平时，她睡到这个时候，常生的主板会先打到自己身上。


       她仔细看一眼常生，见他眉眼弯弯，心情十分高兴，像极了山间的黄鼠狼。


       这黄鼠狼给鸡拜年，肯定是没安好心的吧。


       于是深吸一口气道：“爹，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想跟我说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