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进脸上的温文假面开始皲裂，侯少猷立刻起身去关门，还拉上窗帘，然后挡在两人中间。


       三十楼的间谍他还没抓到呢！呵呵，保密防谍，人人有责。


       “秦总、大少，有话好好说，都是兄弟……”侯少猷脸上写着，我是爱好和平的绿色。


       但秦毅眉峰不动，声音更是比空调还冷：“在办公室里，只有上下属，没有兄弟。”


       就算秦进是他的大堂哥、秦家三代嫡长孙，但秦毅却是秦进的顶头上司。


       他，才是整个东海的决策者。


       办公室的气温因为秦毅的话，又陡降了两三度。


       秦进用了最大努力去克制即将挥出的拳头，他虽然长得一副温文尔雅的君子脸孔，却不代表他没有血气。


       “老四，就算只谈公，不言私，你也承认这几年我把东海百货带领的很好；四十周年的企划案，二叔和你也都十分满意，我不明白，为什么你不肯让我进美亚团？”他看了侯少猷一眼，眸光犀利：“我不一定要当头。”


       侯少猷嘴角抿成一条直线，姿势安泰地坐在秦毅身边沙发上。


       身为秦毅在集团的分身，就算秦进是秦家的嫡长孙，想吓唬他，还差得远。


       秦毅道：“大哥，你的理解有错误。第一，我什么时候对你的企划案‘十分满意’？我只回复了一个‘可’字，离‘十分满意’还有一段距离。第二，不让你进美亚团，并不是将你排除在未来经营人的名单之外，而是这一次的计划不需要你。”


       秦进眸光一缩，他对他说话竟这么不客气！秦进血气上涌，见秦毅都说了出来，也决定开诚布公：“既然你看出我有这个心，那当大哥的也不藏着掖着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他顿了顿：“老四，若我在美亚团里，以后接手不是更名正言顺？”


       秦毅嘴角微扬：“别说的这么理所当然，我说不排除你是未来经营人的候选名单，不代表未来饭店就是你的。”


       秦进咬牙，脸部线条放软，开始打感情牌：“老四，你我都是老爷子元配嫡出的孙子，你我更该一条心才对。”


       秦毅猛然看向他，眸光犀利如鹰，那眼神让秦进也不禁一愣，那是什么眼神？

       “老四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如此沉默了两三秒，秦进身后墙上的钟终于指向十二点，秦毅霍然站了起来，拿起桌上手机：“午餐时间到了，大哥，美亚团我已经有了名单，下午两点公司网站就会公布。你放心，一个秦家人都没有。”


       说完也不管楞忡当场的秦进和侯少猷，风似的往门口走去，只是走到一半，又突然想到什么回头。


       他对着秦进说：“对了，岳灵和东海百货的约到什么时候？”


       秦进眸光一瞇，心里轻蔑想：不让我进美亚团，却要来干涉他的东海百货？想替岳灵续约？


       他睨着秦毅，并不回答。


       秦毅嘴角微勾，深邃的目光却如利刃：“大哥，你知道你的四十周年企划案，为什么只有‘可’字？那是因为那份企划案，就像你一直使用岳灵当代言人一样，徒有外表，没有灵魂，所以骗骗钱可以，但真要成为顶尖百货，还差得远。”转身后又回头：“还有──”


       这一次秦毅表情非常严肃：“不论你继不继续和她签约，都别让她再来烦我。当初若不是你已婚，不适合炒这个绯闻给百货造势，我不会这么牺牲自己，别忘了，我和她的绯闻合约，这个月月底到期。”


       这次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，彷佛他不是要去吃饭，而是要赶一场重要会议。


       秦进拳头紧了又松、松了又紧，肚子里的火油滚得冒泡；他和团队呕心沥血的企划案，竟然在秦毅口中只是“徒具外表，没有灵魂”？

       侯少猷打哈哈：“大少，你知道秦总是刀子口，他也是被岳灵缠得没办法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秦进看向侯少猷：“什么时候老四这么注意饮食，十二点就准时吃饭？”


       侯少猷当然不会告诉他，虽然说了也没人相信：“健康很重要，身为集团总裁，总是要以身作则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秦进一脸你把我当傻瓜的表情，瞬间让侯少猷闭了嘴。


       秦进恢复君子如玉的平静脸孔：“徒具外表，没有灵魂？”他语气阴冷：“美亚团的灵魂，我拭目以待。”


       在天台，秦毅看着曾采薇给他一碟一碟布菜；今天她给他准备两道青菜、一碟西红柿炒蛋、一支卤得很香的鸡腿，还有一片香煎鳕鱼。


       布完菜，两人就各自坐在长椅一边，维持一公尺距离，安静吃饭，秦毅一样惜字如金，优雅从容的举筷用餐。


       时序快进入九月，虽然有着亮眼的阳光，但顶楼的风吹起来十分舒服，在天台用餐，空气清新、还有奼紫嫣红的花可赏，十分舒适怡人。


       采薇后来才知道，这个天台除了秦总，没有人可以上来；平时就是一个老警卫伯伯早晚来浇花、整理花房。采薇心想若是这样，那她中午帮秦总准备午餐的事，就更不用担心被人知道。


       采薇见秦毅用的差不多，依惯例给他倒一杯柠檬水。


       因为隔着一公尺，递水的姿势实在别扭。


       “坐这么远，怎么递水？”


       采薇眨眨眼，心想这不是你要求的吗？


       秦毅觑了她一眼：“还是妳想让我伸手去拿？”一脸妳在浪费我时间的表情：“妳不知道什么叫事急从权？”


       曾采薇瞪大眼，事急从权这四个字可以这样用？


       不过她说过自己配合度最高了，立刻将屁股往秦毅的方向挪了三十公分，等秦毅喝完又给他倒了一杯，然后赶紧低头扒饭，眼睛还不时飘向秦毅拿碗筷的双手。


       她愈来愈觉得这样帮大闸蟹准备午餐很好，即使他很少开金口，但有那伯修斯美手，也让人食欲大振。


       秦毅不是没注意她的目光，只是懒得理她；他拿起茶杯，又喝了一口。


       柠檬水不酸，含在口中清爽解腻，还带着一股柠檬清香。


       他突然道：“以前我母亲也会逼我喝柠檬水。”


       采薇抬起头，楞了一下。大闸蟹刚刚又开口说话了吗？她赶紧咽下口中食物，这几天要她闷着吃饭实在太辛苦了！


       “我妈也是！她还在的时候总是说柠檬水助消化，可以让身体保持碱性、提振精神；秦总，您母亲真懂养生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她很年轻就过世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