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一看到她进去，突然很有默契地闭嘴，标准此地无银三百两，但曾采薇当什么都没注意。


       “刘出纳，我来拿秦总要的资料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妳等等。”


       刘出纳瞟了她一眼，起身往后头档案室走去，坐在后头的会计花蝴蝶一如往常的罗莉打扮，今天她肩膀上有朵十分闪亮的蝴蝶结。


       花蝴蝶突然抬头道：“曾秘书，既然来了，等会儿顺便过来领侯特助申请的出差费。”


       曾采薇和善点点头，她很感谢和会计室这两位较量过几次，让她对财务部、会计部这些每天和数字打交道的人，有了更深的认识。


       冷硬的数字看久了，或许人也都会变得冷硬起来；又或许损益平衡表看多了，上面一毛钱都不能差，所以对所有的事情也都锱铢必较。


       采薇打滚打工圈和卖车轮饼的心得是，锱铢必较可以对事，但不能对人；若她们也拿这样的态度对她，她得学会保护自己。


       花蝴蝶看向还在一旁的叶可欣，突然笑得十分亲切：“可欣，妳上次说的那款口红，我多买了一支，明天带来送妳。”


       叶可欣一脸惊喜称谢，可是又无奈道：“张姐，妳对我最好了，不过明天我可能没法下来；妳知道的，芷瑜姐给我的工作很多，而且也都十分重要；我有一份汇整数据必须在明天下班前赶出来，那是秦总特地交代的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也是，妳虽然只是实习生，却是一流名校的高材生，秦总和周主任重用妳也很正常；总比有些人只能跑跑腿，做些工读生都能做的事。”


       花蝴蝶虽然没说是谁，但她和叶可欣两人眼睛同时往曾采薇身上扫过一眼。


       “可欣啊！职场上什么人都有，有时候累死你的不是工作，是工作上遇到的人，比如说猪队友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至于被说疑似是猪队友的人，则静静站在一旁，心里感叹只想好好上个班，怎么这么困难？


       刘出纳拿了资料走出来，递给曾采薇：“拿去，这是妳要的资料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谢谢。”采薇拿了，走向花蝴蝶：“张姐。”


       花蝴蝶从抽屉里拿出一只信封：“里头是妳申请的金额，总共1436元。”


       采薇一愣：“张姐，我申请的发票金额总共是2685元。”


       花蝴蝶坐在座位上，描绘得夸张的眼睛骤然往上一瞪，手上的笔用力往桌上一放，发出“砰”的一声：“妳质疑我？”


       面对花蝴蝶的横视，曾采薇一贯的心平气和：“我没有这个意思，但上次我给的发票单据总共是2685元，我记得很清楚。”


       花蝴蝶站起来，从身后气势磅礡的拿出一个档案夹，直接拍在桌上，狡狯地道：“妳申请的发票单据都在这里，妳自己算算，别自己的错想往他人身上引，更不要想来唬弄我，我开始坐在这里管帐的时候，妳都还不知道在哪呢！”花蝴蝶音量尖锐，整间办公室的人都看了过来。


       曾采薇打开卷宗，看了看她黏贴的发票单据，仍是笑容淡淡：“我就是担心出错，所以在发票上都编了码，用铅笔在单据后面标记，而且拿过来申请前，芷瑜姐也检查过，现在这里少了编号4和编号6。”她看到花蝴蝶画着桃色腮红的脸猛然发白：“这样吧，我们一起去找会计经理，也把芷瑜姐找下来，若经理说责任在我，我向您道歉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妳、妳──”


       “这次是遗失发票，昨天还漏看了我发送的签呈，还好我做了备注才找到。张姐，您最近是不是太累了？”


       曾采薇脸色平静，一点都不畏惧花蝴蝶一脸想吃了她的表情，连一旁的刘出纳和叶可欣都一脸讶异看着她。


       她又道：“不过我也知道张姐很忙，难免忙中出错，那两张发票是不是也不小心遗漏在哪了？要不，张姐再找找？”


       何谦说的对，有些人若不能当朋友，那也别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；最重要的是明哲保身。


       曾采薇清丽的脸庞一脸笑容，和花蝴蝶心头血都快飙出来的表情形成强烈对比。


       花蝴蝶肩膀上的大蝴蝶结正随着她的恼羞颤晃着。


       采薇心里乐呵，东海三友，果真是良朋益友！

       会计室里一片静默，曾采薇表情也平静自然：“这样吧！这笔金额我明天再来取，我相信侯特助不介意多等一天，也请张姐再找找，若您仍坚持是我的错，那我们再找主管讨论，我现在上去跟芷瑜姐报告一声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等一等！”


       曾采薇回头。


       花蝴蝶忍着气道：“这么点小事也要上报，太小题大做了吧？我先找找，下午给妳电话，别让侯特助和周主任在这种小事费神。”开玩笑，这件事本来只是为了刁难她，周芷瑜就算了，若让侯特助知道她刁难他的申请款，岂不是惹他不悦，也在秦总面前挂上号？


       侯特助是谁？是秦总的分身！领的是副总的薪资。


       刁难谁也不能刁难侯特助。


       曾采薇对花蝴蝶的服软十分满意：“张姐说的是。”说完点头，拿着资料走出会计室。


       虽然她不是什么亏都吃，但晴天留人情，下雨好借伞，给人留一条后路，她还是做得到的。


       花蝴蝶瞪向看戏的众人：“看什么看！”说完气馁又甩了笔，刘出纳和叶可欣也是噤若寒蝉。


       叶可欣敷衍两句出来后，直接上了三十楼，却在电梯口遇到了曾采薇。


       她顿了顿，表情戒备；曾采薇一脸等她很久的模样。


       她心虚叫了一声：“采薇姐？”


       曾采薇直接开门见山：“可欣，我可以理解大四生面临毕业，想找一份理想工作的心情，但把人打下马，不代表自己就能上位。”


       叶可欣眼神闪过一丝恐慌，但立刻武装起自己：“采薇姐，妳是不是误会什么了？妳不会以为妳的事是我传出去的吧？我又不是骆姐，与妳也没有冲突。”


       曾采薇摇摇头：“我相信那件事不是骆姐传的。”或许骆婷会把她增额录取的事说出去，但名片事件这么丢脸的黑历史，她想掩盖都来不及，哪会自己去宣传？更何况骆婷在秦总和周芷瑜等人面前已经认错，就不会再做这种污蔑她的事，否则岂不是惹得秦总和周芷瑜更不快？


       “就算不是骆姐，妳凭什么怀疑我？”


       曾采薇表情淡然：“我也没说是妳，妳这么紧张？”


       “妳！”


       “但我相信是妳。”


       叶可欣表情一僵。


       “骆姐只把这件事告诉晓彤姐，而晓彤姐虽然消息灵通，却不是一个嘴巴没有门闩的人，否则骆姐也不会告诉她了。那天骆姐和晓彤姐在化妆室的时候，除了他们两人，唯一不在办公室的人是妳。走道的监视器拍到妳在骆姐往化妆室的前两分钟，也往化妆室走去，却比她晚了三分钟回来。”


       叶可欣瞪大眼，一张脸涨得通红：“妳、妳去查监视器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