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
在辅导员的帮助下,我成功办理了助学贷款。
妈妈又在朋友塑造她和爸爸的苦难。
【家里有个大学生,太不容易。】
配图是她和爸爸凌晨三点去干快递分拣。
我也干过快递分拣。
真的很累。
把女人当男人用,把男人当牲口用。
爸妈上了年纪,干这个的确辛苦。
可是,和我没关系。
我上大学,他们没出过一分钱。
有亲戚在底下评论。
【忍四年,等安安毕业,你们就可以享福喽。】
【安安可是个孝顺的孩子,为了孩子,一切值得。】
妈妈会回复每一天,夸赞我孝顺的评论。
“孝顺”二字,异常刺眼
在朋友圈宣传是为了我奋斗,实际上为的是陈佳豪。
爸妈心里清楚,态度明确,以后靠我养老。
却把全部的爱给了陈佳豪。
讽刺又可笑。
我在下面回复:【弟弟又收什么费了吗?我听说那所私立高中,收费非常贵,妈妈放心,我下个月把卤蛋去掉,只吃三十块钱一箱的纯面饼,就能活。】
消息发出去没多久。
有些近亲在家族群给我发专属红包。
我全都领了,并在家族群里回复。
一定不会忘了他们的好。
等我毕业,会报答他们。
红包金额不大。
但对现在的我而言,非常重要。
爸妈从始至终,没发过任何消息。
再看妈妈的朋友圈。
她把“为了我”的那条,删除了。
5
我靠打两份工养活自己。
一份,学校提供的勤工俭学的岗位。
另一份,学校外卖员。
日子没有很滋润,但也算过得去。
爸妈经常打着关心的幌子,问我过得怎么样。
他们怕我饿死,又怕我过得比陈佳豪好。
我学着他们的样子。
每一次,回复的第一句话,都是为了我弟,我可以将就。
妈妈受不了了。
暗示我不要说为了谁这种话。
每个人的路,都是自己选择的。
谁也不是为了谁。
我懂,她是怕我道德绑架陈佳豪。
这一刻,可悲可笑,相互交杂。
爸妈越是双标,就越能证明,他们对我的狠。
我对他们,无限趋近于无感。
逃离原生家庭。
成为我的首要目标。
6
临近期末。
妈妈突然给我打来电话。
从开学到现在。
这是她第一次,主动给我打电话。
爸妈很避讳用电话联系我。
原因很简单。
怕我突然开口要钱。
只是这个电话,八成不是什么好事。
那头,妈妈声音颤抖,哭腔很重:“安安,佳豪出事了。”
我做足表面功夫,随意关心两句。
妈妈沉默好一会。
“你有钱吗?能不能往家里转点。”
我冷嗤道:“我没沦落到要饭,以后很不错了,哪有钱?”
她似乎早有预料,没有任何迟钝,吩咐道:“你去和亲戚们借一下,你是大学生,有面,他们愿意借。”
“那欠的钱算谁的?”
那头,再次陷入沉默。
过了很久,妈妈弱弱开口:“自然是,谁借的谁还。”
爸妈现在装都不装了。
不给任何吃喝,只想吸我的血。
“上个月交了实习费和保险,欠了舍友一些钱,还有……”
我的话没说完。
我妈用“有事”为由,匆匆挂断电话。
7
亲戚告诉我,陈佳豪被学校开除了。
他不是读书的料。
上了贵族学校,不认真读书就算了。
还主动加入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小团体。
白天上课睡觉,晚上去网吧上网。
富二代爱玩点烧钱项目。
我家没有钱。
陈佳豪为了面子,强行融入。
身上没钱就找爸妈要。
要多了,要不到。
就去偷。
他偷了富二代同学的劳力士。
那只劳力士,顶他一年的学费。
我家可不是什么富贵家庭。
陈佳豪十万块钱的学费,花光爸妈的大半积蓄。
为了陈佳豪的前途。
爸妈借遍亲戚,才凑齐十万块钱。
以绝后患,他们给陈佳豪办理了退学手续。
我当作笑话听。
爸妈不说,我就不问。
打太极,最简单。
我照常生活,忙着期末考试。
这段时间,有些困难。
为了奖学金,我没时间打工。
全靠为数不多的存款活着。
有一个舍友,是我的老乡。
看出我的难处。
知道我自尊心很强,就默默帮助我。
我帮她一小忙,她就非得请我吃饭。
每次和她吃饭,我都强忍着不掉眼泪。
我的卡里多出来三千块钱。
实在是想不通,谁会给我打钱。
诧异之际,妈妈给我发来视频通话。
爸妈带着陈佳豪干快递分拣。
妈妈自豪:“安安,你以后只需要负责学习,生活费和学费不用操心。佳豪为了你辍学,他负责供你读大学,我们一家人,就要互帮互助!”
那头传来欢声笑语。
在我耳边,如同恶魔低语。
这份恩情最难还了。
我敢花陈佳豪一分钱,他就能以此为由,吃我一辈子。
8
我可不敢花陈佳豪的钱。
原封不动地把钱退回去。
妈妈察觉后,打电话质问我。
我以学业繁忙为由,匆匆挂断电话。
爸妈不死心。
委托亲戚问话。
他们再试探我的底线。
准确来说,是想搞清楚我的态度。
我本想含糊过去。
传话的亲戚说,爸妈要是拿不准我的态度,会举家搬迁,带着陈佳豪在我大学附近工作。
这算不上威胁呢?
我不确定。
但他们搬到我大学附近,肯定不是什么好事。
思来想去,我将钱收下,存在另一张银行卡里。
等毕业,再将钱原封不动地还回去。
没过多久,妈妈打来电话。
她声音里充满喜悦。
“佳豪为了你牺牲很大,你不要忘了这份恩情。”
我嘴上敷衍着,心里早已盘算出路。
等我大学一毕业,爸妈就会让陈佳豪吸我的血。
他们的计划,不是让陈佳豪供我读书吗?
那我要出国深造。
学校有公费出国读研究生的名额。
我必须获得。
到时候,即便爸妈翻脸不支持,我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。
9
陈佳豪每月给我一千块钱当生活费。
他一打钱,爸妈铁定在朋友圈宣传。
我家的情况,成为亲朋好友口口相传的个例。
寻常人家,都是女儿辍学供儿子。
我家调换一下。
成为重女轻男的家庭,怪叫人稀奇。
这种讨论,我看到过很多次。
但一看到,心底和后背必发凉。
爸妈不过略微用点脑子,就变成了亲朋好友口中重女轻男的人。
其实哪有什么重女轻男。
不过是换了个高明的法子,吸女儿的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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