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接手爷爷留下来的古董店。
凌晨,老式电话座机响起:“你好,请问是星火报社吗?”
我嗤笑,这是什么新型恶作剧吗?
“那个报社在1949年时就被拆除了,大哥现在是2024年。”
对面陷入了沉默。
直到我真正身临其境时,发现史书上的寥寥几笔,却是一群人的一生。
1
我大学是摄影专业,总爱四处旅拍。
爷爷在临终前将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古董店托付给我。
我从小跟在爷爷身边,耳濡目染学到了他的一些技艺。
众多古董中,爷爷最宝贝的是一台老式电话。
它做工样式格外精美,而且保存完好。
记得小时候,我问爷爷,这座机都是民国时期的老东西了,它还能用吗?
爷爷总是认真地说:“你可不能小看它,记住了,它只能接,不能回拨。”
我正陷入回忆时,这台老式座机突然响起。
我试探性地接起电话:“喂?您好?”
“喂?请问……是星火报社吗?”
电话那端传来好听的男声,就是感觉他脑子不好使。
“星火报社?建国时就被拆除了。”
“建国?”
“请问姑娘,现在是民国几年?”
“民国?现在是新中国2024年啊。”
对面陷入了许久的沉默,而后突然挂断。
莫名其妙。
2
我整理物件时,一张纸泛黄的信纸从夹层中掉出。
我以为是爷爷留给奶奶的书信,捡起仔细阅读。
信纸上有些字已经看不清了,到处是晕开的墨团。
我依稀辨别出信的内容:“岁安淑女,见字如唔。”
“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!”
我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信中。
我整个人都惊呆了。
这半张信纸铺满了密密麻麻的字。
这些字不见半分潦草,一笔一画皆是思念。
当我想继续往下读时,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起来。
两个时空似乎在融合交织,最后一切又恢复正常。
再睁眼,我看清了周围的陈设,好像是一间报社。
墙上贴着的报纸印着大大的红字——星火报社。
主编愤怒地指着桌上的稿件:“祁民,这就是你写的文章?狗屁不通。”
祁民辩解道:“可现在彭城内忧外患,民众要了解的是实情啊!”
“要不是有我们报社给你一个机会,你这读书人和外面那些乞丐有什么区别?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没有可是,算了,我惜才。三天之内,重新写一篇出来。”
“好的。”
祁民弯腰捡起自己的稿件,小心地将它们揣进袖口中才离开。
我拾起飘落在角落的一页稿纸,上面内容铿锵有力。
这时,我注意到办公室屏风后走出一位身着洋装的少女。
“舅舅~你就留下祁民吧,求求你了。”
“叶怜小祖宗,你告诉舅舅,你是不是喜欢那小子?”
叶怜的脸一下变得羞红,支支吾吾道:
“在学堂中,先生讲过他的文章,我当时觉得写得甚好。”
“不过要是祁民能改一改这倔脾气,我肯定让他来工作。”
叶怜满足地笑了:“我就知道,舅舅是最疼我的。”
3
我新奇地四处张望,发现那些小摊都是面容枯槁的妇孺。
很少能见到身强力壮的男人在街上工作。
甚至拉黄包车的车夫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伯。
现实和电视剧中看到的,此刻形成了极大的反差。
我跟随祁民来到一处小巷。
他推开木门时发出“吱嘎—”的响声,震得屋檐上的瓦片摇摇欲坠。
院中摆着一张矮脚桌,还有两把竹编的藤椅。
角落处是他精心种植培育的花草。
祁民突然回头朝我在的方向说道:“你跟着我那么久你有什么事?”
我被他冷不丁地出声吓了一跳,难不成他能看见我?
我激动地凑到他面前,把遗落的稿纸递给他。
“这位先生,现在是几几年!”
“民国二十五年。”
“等等,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。”
“原来昨晚给我打电话的男人,是你!”
祁民好奇地发问:“你来自哪里?”
“2024年的新中国呀。”
4
祁民迫不及待地想要让我坐下细说,却发现我的身体直直穿透椅子。
于是,我这个透明的阿飘就只能站在一旁和他大眼瞪小眼。
怪尴尬的。
我和他说了许多新中国成立之后的事情,从政治、经济、文化到思想教育。
“无论性别,都可以进学堂读书,这是国家的义务教育?”
“对啊,九年义务教育呢!孩子们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中读书。”
“那些留洋的同学呢?”
“在建国初期都纷纷回来建设祖国呢,突破了许多核心问题。”
“那百姓呢?还会有吃不饱肚子的时候吗?”
“不会啊!水稻你知道吧,有一位厉害的先生研究出了杂交水稻。”
“每年都是大丰收,百姓安居乐业,甚至还会出口到别的国家。”
讲到这里,我的语气骄傲起来,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。
祁民听了我的话,眼神中流露出向往的神色。
可很快他垂下头,紧紧握着手中的文稿。
“商女不知亡国恨,隔江犹唱后.庭花。”
“我连发声都做不到。”
他苦涩长叹。
满腔报国无门的痛苦无法抒发。
“你继续写,把笔杆子当作你的武器。”
“如果一个人力量过于薄弱,就找到志同道合的人。”
我看了他的文稿,字里行间都是替百姓的申诉。
他在用文字抨击这个吃人的时代。
祁民转过身,极其专注地盯着我。
“那你愿意成为第一个加入我的人吗?”
5
祁民眼睛亮亮的,他燃起斗志。
他见我不回答,似乎察觉不妥小声说道:“不过贸然邀请姑娘你,是我唐突了。”
我一个来自未来的人,知道一切结局的走向。
我改变不了历史的轨迹,或许我可以试试改变他的人生。
既然历史上没有对他的记录书写,那么应该也不算崩坏。
想到这里,我欣然点头。
“我愿意,我叫陈岁安。”
“祁民。”
“陈岁安,很好听的名字。”
岁安,岁安,岁岁平安。
庆幸我在高中选科是全文,要点我都能大差不差讲出来。
祁民听得很认真,领悟得也很快。
笔记上密密麻麻的字全是他的心得。
三天后的交稿日到了,他两手空空去报社找到主编。
他深深朝主编鞠躬道谢:“感谢您的爱才,但祁某还是想一条路走到底。”
主编无奈地看着祁民,他身上有读书人的傲骨。
真是个倔脾气的小年轻,又想起自己侄女的请求,一下子进退两难。
“主编,既然祁先生不愿意就不要勉强他了。”
叶怜适时出现打破了僵局。
“不过,我很想知道祁先生放弃这份高薪的工作的理由是什么?”
“祁某做不到冷眼旁观。”祁民回答得很干脆。
“我也是接受过新式教育的女子,想和祁先生探讨一二。”
主编生气地训斥道:“叶怜你别胡闹!”
“叶家是彭城的百年大族,祁某不敢。”
叶怜有些生气:“祁先生不会因为我是女子才拒绝的吧。”
“来人,先送叶小姐回府。”
主编被自己侄女闹得头疼。
叶怜不服气地小声咕哝:“回去就回去。”
“不好意思,侄女顽皮。”
祁民摇摇头:“无妨,祁某先告辞了。”
6
我和他走在郊外的湖畔旁,阳春三月,海棠开得正盛。
“从前学堂中,也栽了一棵海棠。”
祁民走到一棵海棠树前停下,望着那花出神。
“海棠珠缀一重重。”
“每到这时,女孩子们就爱在院中题诗对词,还有的……”
我有些好奇追问道:“还有的呢?”
“还有的就会折下一支,别在耳鬓处。”
祁民话音刚落,也折下一支海棠递给了我。
我接过花,想别在耳鬓处,它却穿过我的身体落在了地上。
“抱歉。”
祁民弯腰捡起了那支海棠,小心地擦去上面沾染的尘土。
“没事,我们把它带回家,放在窗前的书桌上吧。”
“好呀好呀,那后来学堂怎么样了?”
祁民声音闷闷的:“后来战争爆发,学堂就被烧毁了连带着那棵海棠。”
我望着他有些心疼,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。
无奈生不逢时。
“可以写信给你的同窗,或许大家都有相同的志向呢。”
“同窗……对啊!岁安姑娘,你真聪明!”
“我们现在就回去,我这就去给他们写信。”
祁民披着单薄的衣衫坐在书桌前。
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和微弱的烛光,他将想法倾注在纸张上。
我则站在一旁替他研磨,看着一张又一张代表理想的信件完成。
起初,他有些担忧。
他害怕昔日同窗旧友不理解他的做法。
“岁安姑娘,你说他们真的会来吗?”
我目光坚定,安慰道:“会的,他们一定会来的。”
这是历史的注定,是我们后人已知的结局。
在黎明的到来之前,是他们与志同道合的知己一起,前赴后继。
在黑暗中寻求那一抹微光。
后来,他推开门看见大家站在屋外。
一个个都风尘仆仆,面露疲惫。
但他们重新团聚在一起时,眼中有光,心中有理想。
那些笑容是真心实意的。
“我一收到你的信,连夜买车票赶过来了。”
“还有我!我才刚成亲没几天呢。”
“你就把妻子扔在家中了?”
“怎么会!她说想和我一起进步,便去了新办的女校读书。”
“还有李政那小子,留洋去了,祁民,你得等等他回来呢。”
祁民红了眼眶,他几次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。
只朝他们深深鞠躬,千言万语都化为一句:“谢谢你们。”
他起身看向我所在的方向,那口型是在说:“谢谢你。”
我朝他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。
7
在大家的集资下,祁民盘下一间更大的房子。
我环视四周:“这个住址会不会偏僻了一些?”
祁民淡然一笑:“这样才方便我们的行动啊。”
他们整日聚在院中一起讨论时局。
有时到烛火燃尽,天光微亮。
灵感在这样的交谈中碰撞爆发。
祁民也将我传授给他的知识,又转述给他们。
大家听完都是一片沉默,随后爆发出激烈的掌声。
“祁民,几年不见你这思想觉悟进步这么多。”
“是啊,而且不是空想的理论,这些都是可以落实下去的。”
每当这时祁民总是偷偷瞥我一眼,我就朝他眨眨眼。
以前读书时,我想象不出来那个时代的有志青年是什么样的。
可现在看见祁民,他活生生地从书中走出来。
是与朋友高谈阔论、是为自己的想法争论得面红耳赤。
不过,他现在终于不是自己一个人了。
他有了自己的书房,但依旧会在桌上花瓶中插上一支海棠。
一日,我在整理他的文章时听见外面议论声。
“祁兄出去这么久怎么还没归来?”
“是啊,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。”
“要不我们出去找找他?”
我放下手中的事情,跟随他们出门。
可寻找半天都没见他的身影,忽然想起前几日我和他在书房的对话。
“春天,很快就要过去了。”
“是啊,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看见这花。”
我连忙往郊外赶去,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升起。
果然在郊外的小路上被几个流民包围住的祁民。
“求求你了好心人,给我们一口饭吧。”
“是啊,我们都要饿死了。”
“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。”
正常被盯上的无非是索要人钱财,可他们现在的目标是祁民。
这个活生生的人。
他一边安抚着流民的情绪,一边紧紧护着怀中的那支海棠。
祁民发现了我,一瞬间有些愣神,下意识喊出:“岁安!你快走。”
那几个流民面面相觑,并没有发现祁民口中的我。
我尝试去触碰地上一些碎石,发现这次居然能摸到。
我不管不顾,随手抄起地上的东西,就朝他们砸过去。
他们被吓得连连后退,目光变得更加狠厉。
那些流民像是没有痛觉一样,直到我发现手边已经没有东西了。
难道他今天就要死在这些流民手中吗?
不,不可以。
他还有一腔理想报复要去实现,他明明可以拯救千千万万像这样的百姓。
“什么人敢在本小姐的地盘上撒野?”
是那个叫叶怜的女孩。
“祁兄!”
那些流民被叶怜带来的人吓到了,他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。
他们彼此互相交换了眼神,只是其中有个男人低垂着头。
当大家准备撤退时,那个男人拔出匕首直直朝祁民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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