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浪将在快活林的堪查情况讲给了朱七七，两人商量着该如何筹钱，还要着手与官府合作的事情。


       “我觉得我们应该直接与皇家合作，这样能避免一层一层的地方官员从中抽取红利。”朱七七认真的请教过朱富贵，才知道朱家每年打点官府的银辆竟然高达几十万两，这些钱要是用到那些穷苦人家头上去，天下应该没有穷人了吧，从县衙到州衙再到府衙，然后还有朝庭的各个部门，每一个环节都要一一打点到位，他们一层比一层胃口大，这让朱七七觉得太过繁琐，也觉得这些钱花得不值，还没开始她就已经想到，如果与当地的官府合作，那么必将面临层层衙门的剥削，“民不与官斗，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，原本是双赢的合作，到最后我们可能会被扒得皮都不剩，与官合作本就等于与虎谋皮，既然这样，那我们就直接与那至高无上的虎王合作”。


       “你的想法很好，就是不知皇家愿不愿意。”沈浪也想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，但皇家比官员更不好打交道，他们代表者天下最极至的权威，很可能最后他们只能拱手将到手的山羊送出去。


       “你先去试着联系看看，我听我爹和王怜花都说，近几年国库空虚得厉害，我们送钱上门他们应该不会拒绝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万一他们不答应呢？”


       “不答应咱先就退出来，让他们自己去试，等试不通了自会再来找我们的，如果答应了最好让他们立个字据，免得日后我们把所有事情都做好了，他们却反悔坐收渔翁之利。”


       与朱七七商量结束后，沈浪便着手进宫觐见太子的事情，想要进皇宫对于沈浪来说简直易如反掌，但这次他得正大光明的进去，想要正大光明进宫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，他先找到了当朝丞相大人。


       当朝丞相姓孙，名孙天友，为官多年没什么大的功绩但也找不到大的错处，出了名的惧内，丞相夫人多年来一直无子，但丞相府硬是一直没再添新人，为了有个儿子，丞相只能偷偷在外养了小妾，那小妾长得肤白貌美，又颇懂情棋书画，还为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，就在丞相以为自己的人生已达到巅峰时，哪知噩耗却突然传来，他只是随皇上微服私访江南一个月，回来小妾与儿子却已化为了灰烬，连房子也成了一堆焦土，丞相伤心欲绝，放言一定要彻查此事，可府衙的调查结果却是不小心走水了，丞相不相信，便花了重金请到沈浪追查此事，只是结果却让他再一次大受打击。


       追查一件被官府定案的案件难度非常大，沈浪花了好几个月走访了无数相关当事人，才找到线索，当一切矛头都指向丞相夫人的时候，沈浪找到了孙天友，问他是否确定要继续追查下去，孙天友当时的表情沈浪现如今都还记得，有震惊有懊悔有愤怒，孙天友一开始是瞒着夫人他在外面有小妾和儿子，但后来他想将儿子接回府认祖归宗，便试探性的提了提，当时丞相夫人表现得相当大度，让他一度以为接回儿子指日可待，为了尊重结发妻子，他承诺只接回儿子，至于小妾就在外找一间屋子给她养老。


       最终丞相还是没有追查下去，只是让沈浪找出了亲手放火的那人，将其投入了大狱，但至此以后丞相就再也没进过丞相夫人的屋，也彻底断了要儿子的念头，一门心思的关上门钻研起了古画卷。


       “沈少侠？”孙天友见到沈浪是吃惊的，他都多少年没见过此人了，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找上门来。


       “见过丞相大人！”


       “沈少侠别客气，快请入坐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在下此次前来求见丞相大人是想请大人帮一个忙。”沈浪将怀里的一幅画卷拿了出来，他知道求人办事不可能空着手，世人都知当朝丞相最爱名家画作，他便从朱家的库房随手拿了一幅唐朝名家阎立本的《步辇图》，“这是在下的一点小小心意，还望丞相大人笑纳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不知沈少侠想让我帮什么？”孙天友没有着急接过画卷，他能在官场混迹这么多年而不被人抓住错处，一切都是因为他足够的谨言慎行。


       “在下想进宫觐见太子殿下，还希望丞相大人能够引见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据老夫所知，沈少侠与太子殿下乃结拜兄弟，应该用不着我引见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皇宫我是能进去，但我想正大光明的进去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不知少侠可否告诉老夫你如此大费周张求见太子殿下所为何事？”


       “在下想与朝庭做一桩生意，具体是什么恕在下暂时无法说与大人，但在下保证决不会做危及大人安全的事情。”沈浪也明白为官之人的小心谨慎。


       “老夫正好明天要进宫与太子殿下商量事情，明日一早少侠与我一起进宫吧。”孙天友知道对于像沈浪这样的江湖侠客，无需找理由搪塞自己，他们最看重的就是诚信与义气，既然只是想求见太子且原本二人就交情匪浅，他何不顺水推舟送个顺手人情。


       “劳烦大人了。”沈浪再次送上画卷，这次孙天友开心的接了过去。


       “沈兄？”太子不敢相信的看着跟在丞相后面的人，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

       “草民参见太子殿下！”沈浪按照规矩行礼，还没跪下去便被太子一把扯了起来。


       “我们之间无需多礼。”见着沈浪太子是高兴的，他也曾有仗剑江湖的侠客梦，耐何生在皇家他注定无法圆梦，幸而姻缘巧合识得了沈浪，听他讲述江湖中的趣事也算是另一种方式圆梦了。“你怎么会跟着丞相大人一起来？”


       “我有正事与殿下相商，所以求了丞相大人引见入宫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哦？是什么事情？”太子来了兴趣。


       “既然太子今日与沈少侠有要事相商，那我明日再来。”丞相开口请辞，他相信接下来他们要谈的一定是他不能知道的，不该听的不听，不该见的不见，这是他为官多年的经验。


       “来人，送丞相出去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大人慢走。”


       待丞相走后，沈浪才将金矿的事情说予太子，一开始太子并未直接答应，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要与父皇商量才行。


       “沈浪，你与我一同去见父皇吧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草民参见皇上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平身。”


       碰上沐休，不用上早朝，但皇帝多年来早起的习惯已养成，这会儿虽早但也已经在上书房看奏折了。


       “你们这么早来见朕有何事？”


       “父皇，儿臣想与沈浪做一桩买卖，需要您的支持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什么买卖？”


       太子示意沈浪将想法告诉皇上。


       “普天之下莫非皇土，既然是金矿那自然是朝庭的，我为何要与你们平分？”皇帝听了沈浪的话，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。


       “皇上说的是，但开采金矿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物力，还需要冶炼技术。”沈浪此刻想到了朱七七说的与虎谋皮，果然事情不会那么顺利，不过他还是要放手一搏，“皇上是否知道金矿石最终能冶炼成黄金需要五道工艺，每一道都是非常的繁索且花费巨大，目前掌握这项工艺的人少之又少，哪怕是快活王也没有完全熟练掌握这项技艺，而且当初快活王那些手下如今早已不知所踪，寻找起来好比大海捞针，据草民所知朱家正好掌握了这项技艺，虽说也不熟练，但至少好过于无，在开采的过程中可以不停的钻研，他们有这样的实力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照你这样说，朕没了朱家就开不了这矿？举全国之力还比不上朱家？”皇帝的表情很严肃。


       “陛下误会草民的意思了。”沈浪弯腰行礼，“朝庭自然有开采的实力，但一切都从新开始太不划算，光前期准备工作，比如招买人马、工人的工钱和吃住、各项工具的采买、还要研制炸药，种种就需要上万两的银子，还有后续的运费、冶炼需要其他配套材料费等等，合计算下来起码要几十甚至上百万两，开矿又是一件需要些运气的事，矿石的质量目前还不得知，如果朝庭花这么大价钱而开采出来的却是劣质矿石，最后很有可能连本钱都捞不回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既然是未知数，为什么朱家要来与朕合作呢？”


       “朱家大小姐说这叫分散风险，就是通过与人合作的方式减少自已的风险，实现共赢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那需要我们做什么？”


       “陛下要做的最简单，就是派兵守住矿山，并对外宣告这是皇家矿山即可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就这么简单？不需要我们出钱？”皇帝有点不相信，出几个兵就能分利？

       “就这么简单。”沈浪知道皇帝已然动心，紧着的心也随之放松下来，“金矿山是诱惑也是危险，如果只是朱家和快活林，那么江湖上会有多少人前赴后继想去分一杯羹？皇家出面就不一样了，普天之下谁敢与陛下争东西？”


       “这朱大小姐到是做生意的好手，不知这盈利怎么分配？”


       “六四分，朱家和快活林各占三，陛下占四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皇帝本想的是五五分，但一想到自己只出了几个兵，就能拿四成已经是占了很大的便宜，近来国库越来越吃紧，朝庭自主开采不现实，现如今这朱家等于是给他送上了免费补充国库的法子，他也不能显得太小气，“就依你们说的做吧，既然是直接与我皇家做生意，那我就派锦衣卫前去，锦衣卫不属于朝庭的任何一个部门，直属于皇室，想来去了世人就知道这是我天家的东西，没人敢肖想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谢陛下，草民来时朱大小姐交待，如果陛下同意了，最好还是白纸黑字立下字据，一来显得我们与陛下合作的诚意，二来万一最后亏了，朱家愿赔付陛下白银十万两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哼，这朱大小姐还真是打得一把好算盘。”这是怕他反悔不成？说得倒是很好听，句句都是为他着想。


       “父皇，朱家世代经商，较寻常人家心思多点也情有可原，毕竟商人善谋划。”一旁的太子开口帮腔，在他看来这件事对皇家百利而无一害，近年国库空虚，皇室的用度也跟着一减再减，这次以皇家的名义与人合作开矿，赚来的银子一可以补充国库，二可以用于皇室开销，也能免人可舌。


       “以你的意思是这字据就给他们立了？难道我金口玉言还能出尔反尔不成？”


       “儿臣认为既然是合作，那咱们也要拿出诚意来，就像商人们之间的合作一样，都是事先订立协议的，况且这字据对咱们也没损失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那这事你就去主办吧。”皇帝大手一挥将此事交给了太子，算是认可了字据一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