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芷瑜一脸恨铁不成钢：“骆婷，以前妳散漫我不知警告妳多少次？这次妳犯的错误已经到了秦总的忍耐边缘，竟然还不知反省，敢在办公室生事？”然后她环视秘书室所有人：“秦总骂得对，秀蓉、可欣、韵芬，看到有人吵架不会出来排解，平常的友善难道都是假的？遇到事情就只会隔岸观火？总裁办秘书室是妳们看戏的地方？”


       所有人头都低低的。


       周芷瑜又道：“妳们知道对东海集团女职员而言，哪个位置最炙手可热？”


       周芷瑜目光环视所有人一圈，拍着骆婷的办公桌：“就是这个位置！我们秘书室虽然做的是庶务工作，但从这里调出去的哪一个不是总裁办的骄傲，多少人想进还进不来。骆婷，妳想因为妳的散漫和口无遮拦离开这里？没关系，多的是取代妳的人！”


       骆婷倒抽一口气：“芷瑜姐……对不起，我只是──”


       “在错误面前，自尊一文不值。”周芷瑜扫了众人一眼：“妳们所有人都记着，要坐稳妳现在的椅子，就管好妳们的舌头，不要自作聪明，更不要去置喙秦总的任何安排和决定，我说过总裁办秘书室唯一的老板就是秦总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是。”所有人都偷偷瞄了曾采薇一眼。


       “晓彤，探听的结果如何？”周芷瑜突然转了话题。


       林晓彤看了曾采薇一眼，眼神有些同情：“这哪里需要探听，大概全公司都知道了，采薇是总裁办的增额录取；一起传开的，是她如何挤兑骆婷，成为昨天的功臣。”


       这件事在内部论坛都盖了数百层楼，手机里的聊天群昨晚和今早都震个不停，都是讨论这个增额录取的。


       所有人第一时间都看向骆婷，骆婷大惊失色，连忙大喊：“我没有！”


       她语气焦急：“芷瑜姐、晓彤，妳们相信我，我虽然气恼，但这么丢脸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去传？”


       骆婷头摇得快掉了，但说服力实在不足，连林晓彤看她都一脸质疑。


       曾采薇是增额录取这件事，原本只有总裁办和人事部知道；人事部有征聘用人的职业操守，更何况谁敢质疑秦总的命令？传出采薇是增额录取的人，只会是秘书室；再加上昨天的事谁最清楚？谁又与曾采薇有嫌隙？答案呼之欲出。


       “我真的没有！”骆婷都气哭了：“我是和几个人抱怨了几句，但我在秘书室这么多年，哪些话能说、哪些不能说还是知道的，曾采薇增额录取的事真的不是我说出去的！”


       曾采薇整个头皮发麻，此时她才明白，原来早上那些特殊眼神，竟然是因为这个！

       她心里苦笑，知道自己不足，得了大闸蟹施舍一份工作是一回事；但被大家知道她是‘增额录取’，还传出她欺负秘书室的‘老人’，这叫她以后还怎么工作？


       周芷瑜揉揉额头，也是一脸头疼的模样；公司里总有传不完的谣言，也没办法一一去澄清，骆婷可能只是和一些姊妹淘抱怨了几句，人家加油添醋一番，就传得沸沸扬扬，更何况秦总是整个集团注目的焦点，他钦点一名“增额录取”的女人在总裁办秘书室，如何不让人脑洞大开？


       现在曾采薇在公司里，已经不知被脑补成几种身份？


       周芷瑜道：“这件事我会查清楚，你们都回去工作。”她叹了口气：“今早这么不专业的事，我不希望再发生一次，谁若再犯，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

       周芷瑜平时温和，可一旦严厉起来，女强人的干练狠辣也就表现出来。她又看向曾采薇：“这几天妳会辛苦一点，不用在意别人眼光，做好自己的事就好。”


       曾采薇叹了口气，还是那句话，身正不怕影子斜，她想留下，就得面对。


       “增额录取是事实，被大家知道就知道了；至于谣言，我想公司这么赚钱，大家都忙，不会一直关注我的。”


       所有人都对她投来诧异眼光，连一向寡言的陈秀蓉都飘来清冷视线；周芷瑜赞许曾采薇心态良好，但林晓彤嘴角微抽。


       孩子，妳真单纯，妳知道人心是险恶的吗？尤其是女人这种动物，什么时间都能省，就只有喝咖啡聊是非这种时间不能省，妳这么天真善良真的好吗？

       *****

       果然一个早上，曾采薇就体会到所谓的“人言可畏”；去各部门送数据，一个个审视探究的目光不断往她身上扫来，即使像她心这么宽的人，也都要觉得那些视线，逼着自己连路都不会走了。


       更别说那些有意无意的试探，还有揶揄轻蔑的语气。


       她来到会计室，将总裁办要核销的单据交给刘出纳，刘出纳看起来三十岁左右，瞟了她一眼，嘴角勾着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：“现在的年轻人真看不出来，本事没有多少，还一点办公室伦理都不懂，这背地里耍手段可厉害了，咱们这些老人都要小心一点，什么时候被暗算了都不知道，曾采薇，妳说是不是？”


       曾采薇看着刘出纳，表情淡淡的，压着一肚子气微笑道：“我不知道，可能是因为我还不是老人。”


       只见刘出纳表情一僵，曾采薇继续道：“刘出纳看起来也不像老人啊，怎么这么多感慨？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顺，受了委屈？要不要我向秦总提一提？”既然说她是靠秦总上位，那就藉势一下，否则岂不亏了？


       刘出纳方才若只是脸色微变，此刻已经颜面神经失调，连肢体都僵硬起来。


       曾采薇仍是笑眼弯弯：“对了，芷瑜姐说这些核销的单据若没问题，金额她明天上午会过来取，我先走了。”说完转身要走。


       “等等！”刘出纳紧急叫住她：“曾、曾秘书，方才我只是开玩笑，妳千万──”刚刚是曾采薇，现在就是曾秘书了。


       “哦，是指刘出纳方才的抱怨，妳希望我别告诉秦总？好，我帮妳保密，都是同事，不用跟我道谢，办公室伦理我还是懂得。”说完便转身离开。


       刘出纳在她走出会计室时立马收住笑脸，气的转身看向她后面的主管：“张姐，妳看她！”本想膈应曾采薇，想不到竟变成她欠曾采薇人情似的。


       被称为张姐的是刘出纳的顶头上司，负责总公司内部财务会计，已经四十岁了，却仍喜欢梦幻打扮，背地里人称花蝴蝶。


       花蝴蝶冷笑：“果然是会狐假虎威的狐狸精，挺伶牙俐齿的，不过只会逞口舌之能有什么用，没真本事，要拿捏她妳还怕没机会？等着吧！”


       曾采薇离开会计室后，去了趟化妆室。


       她看着镜中自己，大大喘了几口气，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。